香港是全世界唯一一個”國際城市” 以消滅的方法處理小販和市集.
東京、倫敦、紐約、上海、新加坡,均有一套「管理」商販, 小販和市集的政策和機制,小販和市集是城市發展的必然產物,任何城市不同的市集和小販均是經過長年的演變產生,小販和市集反映了一個城市的歷史和生活型態的演變,香港作為一個超過一百年歷史的城市,必然在其城市發展的演變之中,產生了一系列富香港特色的小販和市集. 街頭修理火機手表、修補衣服、手工藝(如麵粉公仔),各種小食小吃涼果,主題市集、花市、玉器、觀賞魚市場等等,這些在香港存在近百年的小販和市集,在1995年兩個市政局消滅小販大排檔政策通過以後,以小販大排檔不發牌, 街市搬上樓的形式進行消滅, 在95年至2005年間, 這些富有香港特色的小販市集幾乎全被消滅。現在女人街廟街甲度街觀塘裕民坊市集也有很大可能在市建局重建以後被消滅.
在這個政策以前,香港其實已經有一套完善的小販分類發牌制度,規管不同類型的小販,但95通過的消滅小販,完全是一次沒有視野的政客和官僚的大合作,以公共衛生安全為名,以不文明不人道和不合理的一刀切消滅手法,取締和消滅這個香港文化傳統,在97政治化的情況下,小販市集這種民生問題,根本沒人關注。
香港小販和市集的討論,總是停留在兩個題目,第一是公共衛生和公共安全,第二是對「街舖」和商場商戶產生不公平,關於第一點公共衛生和安全,完全可以透過設計和規劃的方式解決,如小販車的設計以及其他配套水電設施.
老實說, 我在香港吃了街頭小吃二十多年也沒有遇過什麼,發生問題,社會上也沒有出現過任何大型事件. 東京街頭的麵檔,紐約街頭的熱狗檔也是一種小販模式, 也成為一種城市特色. 第二點的「街舖和商場」爭利,更是一種誤解小販和市集這一種有機的非主流經濟型態,小販和市集是低收入人士以及民間社會的一種有機非主流經濟活動,和商場街鋪那種經營模式完全是兩回事,小販和市集的商業活動和商舖的是一種互補,鴨寮街就是明顯的例子。
香港目前的街市小販和市集政策只是「食環署」的一個管理項目,而不是香港中小企政策的一部分,近幾年爭議的扶貧政策最大的困局在於以再培訓行政手段製造就業,而不是以有機手段製造低收入人士創業和就業的有機生態,市集和小販正正是最有效的方法,為低收入人士製造一個自力更生的經濟環境,而不是像目前一樣,只是成為香港政府外判制度和大企業的被利用對象。
從前在香港當窮人,求生機會比現在多,可以當學徒,學打金,造菜,三行,是一種中國傳統的師徒制度,現在香港政府辦的官僚式幾個月再培訓,根本沒有真功夫可學,得益的只是一大班處理行政程序的官僚和公司。
香港近十年(1995—2005)變化實在驚人,遍佈香港/九龍的大戲院完全消減,小販和大排檔和市集也在被消滅之中,香港愈來愈失去了原有豐富的特色,只有一個一個大商場,大樓盤,小販和大排檔的消失是香港的巨大損失,小販和市集正正是屬於香港人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像以前的旺角先施百貨小巴站街邊小吃,公共泳池外面的各種小食,麵粉公仔師傅……都在這十年消失。
一個正常的政府,是不會用消滅的手法處理小販的問題,這完全是一種積極干預政策,一種大政府小市場的行為,消滅小販政策反映了香港特區政府完全沒有注重中小企的概念,目前香港的高租金經營環境,根本不能提供一個健康的中小企營商環境,以前香港店舖種類繁多,藥店、食店,各適其適,近幾年的高租金,大量富有香港特式的店舖結業,酒樓,洋飯店,取而代之的是一式一樣的大型連營店。
香港街道不再是多元,而是來來去去的電器連鎖店、化妝品連鎖店,以前雖有房署房協的商業空間,但領匯出現以後,香港的小市民營商空間也有被太古廣場化,APM化,IFC化,小市民的商場空間,成為上市公司玩財技的遊戲,而不是製造有機的社區經濟.
小販市集在未來的香港應該有重新的機會,其實現在的港式冷氣商場設計已經走進了死胡同,APM的成功是在巨大的宣傳效應下的產物,中小型商場根本不能競爭,中小型商場要建立自身特點才有生存空間,但困局在於香港業主大晒的租務管制,業主根本沒有興趣培養好的租客,發展特色,老店大批結業是因為高租金回報的利誘又或者是高地價的吸引,但一些中小型的店舖,像咖啡店根本沒有太大生存空間,香港的商舖愈來愈「單一」,就是因為只有大財團才能有條件生存下去,大家樂大怏活麥當勞Starbucks, Pacific Coffee遍地開花,有性格和特色的咖啡店街邊茶檔愈來愈少,
這種情況沒有在高地價的東京發生,大和小可共存,原因正是日本有著一種尊重中小企業的經濟和規劃政策,如小敗是沒有像香港那樣只會消滅,而是透過一系列的安排和規劃讓其生存下去,新加坡的小販政策也是以管理和發展的方法,把其富有歷史和特色的市場和小販保留下來,像唐人街的街邊小吃區,以及分佈在不同地區的戶外小吃區和多層街市.
香港是有多層街市,但其設計和管理卻是不留人情,衛生卻不一定是好了,像以前富有潮州特色的上環潮州巷仔內大排檔區,幾年後被迫上樓進了一個設計奇差的地區,以前的特色沒有了,以前的風味也好像消失了。香港近幾年被這個大政府改變成為一個官僚城市,香港人其實也是有點袖手旁觀,只有嘆息沒有行動,而年輕一代根本不會有著我們這種三十多歲的香港成長經驗,而不會明白小販所帶來的種種生活情趣。以前灣仔修頓球場有一個二手電器家俬市集,十分有趣,修頓重建後也被消滅了,現在灣仔舊區重建也是在消滅街市市集小販,代之而起是一幢幢的豪宅、高樓大廈,舊灣仔是香港人的文化遺產,但香港政府卻不珍惜, 其實舊灣仔作為旅遊景點比什麼二百億的迪士尼有效得多。